當前市場資金面緊張,網貸平臺一時間成為風險高發區。截至目前,錢寶網、雅堂金融、唐小僧、聯璧金融等四家高返利平臺全部無法正常提現,留下的資金“黑洞”波及了成千上萬的投資者。
值得關注的是,部分在近期曝出風險的網貸平臺被指可能為“自融”。所謂“自融”,是指利用具有關聯關系的企業為自己或其他關聯方進行融資。業內人士對記者表示,在網貸界,“自融平臺不能碰”是一條鐵律。以前網貸平臺自融做得比較簡單粗暴,能夠直接從借款人信息中識別出關聯性。隨著監管的不斷深入,自融行為也越來越隱蔽,比如通過眾多殼公司借款,或虛構借款方,而且借款人信息打碼嚴重,實際上資金最終可能流向了平臺股東或關聯方。業內人士建議,除對網貸平臺加強監管外,對于投資人而言,在個人專業能力有限、手段有限的情況下,可多關注輿情信息。對于出現自融疑問的平臺,堅決采取規避態度。
部分網貸資金被指流向杠桿投資
高息、配資、炒股這三者極容易結合。有業內人士表示,部分網貸平臺所募集資金并沒有進入小微企業、實體經濟,而是參與了二級市場的股票交易,甚至有些舉牌上市公司的杠桿資金都有可能來自于網貸平臺。
綠庭投資(600695)7月2日公告稱,6月29日—7月2日期間,公司第二大股東上海炳通兩融賬戶的部分綠庭投資股份被西藏東方財富證券股份有限公司強制平倉,累計平倉796.26萬股,占公司總股本的1.12%。
一周前,網貸平臺聯璧金融無法提現。6月23日下午,上海市公安局松江分局官方微博發布消息稱,松江警方已對聯璧金融立案偵查,張某等15名犯罪嫌疑人已被依法采取刑事強制措施。
業內人士質疑,上述兩則看似不相關的消息有可能顯示了網貸平臺與投資公司之間的“合謀”:舉牌上市公司的資本大戲,上海炳通的資金或來自于網貸平臺聯璧金融和萬家金服。
聯璧金融APP的下載頁面有一行字很顯眼:“0元購399元路由器”,這行字把聯璧金融和斐訊通信聯系在了一起。實際上,在今年6月20日之前,投資者購買399元一個的斐訊K2路由器,每個路由器就有一個K碼,將K碼輸入聯璧金融禮包兌換口,就能激活K碼換取399元。如此一來,投資人不光啥錢沒花,還“0元購”一個路由器。
萬家金服APP的首頁上也有“K碼激活”的明顯標志。而斐訊路由器的生產商——上海斐訊數據通信技術有限公司(簡稱“斐訊通信”)由顧國平直接持股19%。公開資料顯示,1977年出生于上海松江的顧國平,2008年底創立斐訊通信,2014年發力智慧城市業務,并開始謀求借殼ST慧球上市,但2016年兩度爆倉只得黯然離場。2017年5月,顧國平因信披違規,被證券市場禁入,并處以90萬元罰款。斐訊通信目前身負85億元債務,并被多家法院查封旗下資產。
根據上海炳通披露的信息,其舉牌綠庭投資的資金由兩部分組成,分別為向上海康斐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簡稱“上海康斐”)借款的3億元,以及通過融資融券賬戶融資的1.5億元。
上海康斐成立于2017年7月7日,注冊資本1億元,實繳資本0元。在完全穿透后發現,陳海東累計間接持有上海康斐57.06%的股份,金偉累計間接持有32.94%股份,余下10%股份為顧國平持有。
中國證券報記者在“企信寶”查詢得知,在上海康斐成立前兩個月,2017年5月份,聯璧金融的股東發生變更,陳海東、金偉轉讓了其所持有的聯璧金融的股份。
盡管如此,在網貸界,有不少聲音質疑聯璧金融和上海炳通的關聯關系。斐訊通信持股的3家公司:上海勃奈電子有限公司、上海映碧投資有限公司、上海通木投資有限公司,其法人皆為上海炳通實際股東金偉,陳海東、韓凌不同程度任職各公司監事。陳海東實際上為斐訊通信的員工。
記者穿透查詢了解到,聯璧金融標的借款方為上海勃奈電子有限公司、上海訊恒投資咨詢有限公司,皆是斐訊通信關聯方。
業內人士稱,上述關聯關系是否成立最終需要警方的認證。但網貸平臺為關聯方輸送資金確實應當引起關注。
被掩蓋的“自融”風險
綠庭投資2018年一季報顯示,上海炳通持有公司近4352萬股,占總股本比例為6.12%,其中約5%于2017年11月陸續買入。
根據Choice數據測算,這部分股份的交易均價在10.51元/股左右。而綠庭投資7月3日的收盤價僅為3.93元。由于沒有及時補倉,上海炳通的融資賬戶被平倉。原本希望通過加杠桿賺錢的資金,目前被杠桿吞噬。
業內人士對記者表示,在網貸界,“自融平臺不能碰”是一條鐵律。網貸之家指出,通常所說的“自融”是指利用具有關聯關系的企業為自己或其他關聯方進行融資。從定義上來看,企業開網貸平臺的資金主要用途是自用。企業來開平臺融資,無非兩個原因,一是為了布局互聯網金融,為了將來在日益火熱的互聯網中分得一杯羹;二是企業現在缺錢了,出現了資金周轉困難,更壞的情況就是,平臺在銀行借不到錢,小貸公司、擔保公司等當地的民間借貸機構也借不到錢了,突然發現了網貸這塊新大陸,于是先自我包裝,然后大規模融資。
分析人士對記者表示,如果我們只對最壞的情況進行分析可以發現:首先,從資金渠道看,企業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沒有了合格或者足值的抵押物,而且抵押物在民間借貸中可能已經做了二押,甚至三押。其次,從資金流向看。一個自融平臺,無論多大的實體,多大的規模,投資者都很難了解這家公司真實的凈資產和債務狀況。而P2P平臺的這種多對一,即所有的投資人資金對應一個借款人的借款模式,就形成了風險聚集。
實際上,2016年8月,銀監會、工信部、公安部和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聯合下發《網絡借貸信息中介機構業務活動管理暫行辦法》,其中第十條規定,“網絡借貸信息中介機構不得從事或者接受委托從事下列活動:(一)為自身或變相為自身融資,(二)直接或間接接受、歸集出借人的資金。”
但在實際操作中,網貸平臺繞開監管的對策可謂花樣百出。例如,注冊多家“殼”公司,表面上分流網貸平臺的資金;模糊網貸平臺的真實股東,使外界難以知曉網貸平臺的實際控制人等等。
嚴監管勢在必行
業內人士認為,以前網貸平臺自融做得比較簡單粗暴,能夠直接從借款人信息中識別出關聯性。隨著監管的不斷深入,自融行為也越來越隱蔽,比如通過眾多殼公司借款,或虛構借款方,而且借款人信息打碼嚴重,實際上資金最終可能流向了平臺股東或關聯方。
上述人士建議,對于監管方來說,一是推動平臺借款項目信息披露的透明化,通過各個參與方來監督;二是加速推動平臺的銀行存管覆蓋度,可能的話,加強對借款人的資金流進行監測;三是可建立對可疑平臺進行項目抽查機制,對項目真實性和自融與否進行識別。
對投資人而言,業內人士認為,在個人專業能力有限、手段有限的情況下,可多關注輿情信息。對于出現自融疑問的平臺,堅決采取規避態度。
不過,對于近期密集暴露的網貸風險,業內人士指出,除了一些平臺出現風險是由于不合規經營的以外,金融大環境變化等因素,也觸發了一些潛藏問題的暴露。
某網貸行業資深人士表示,從2017年下半年起,網貸平臺從投資者處募集資金后,就很難為這些資金找到好的投資方向了。“網貸平臺的募資成本高,所以必須找到更高投資回報的項目才能保證投資者本息,并且平臺本身也要賺錢。但高收益就意味著高風險,當市場資金面緊張的時候,這些高收益的高風險項目首先違約,網貸平臺的風險隨之就暴露了。”該人士稱。
來源:中國證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