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翼龍貸加盟商:“和平臺綁在一起同生死”新金融
魔幻現實主義,是指高度細節化的現實的背景環境中嵌入奇異得令人難以置信的東西。——題記
這正像一場魔幻現實主義的金融劇幕。
序幕掀開的料有點重磅:農村金融領域的龍頭翼龍貸被媒體曝光自從去年3月以來,已連續10個月資金凈流入為負數。然而,仔細研究,這種說法有待商榷,翼龍貸也出示聲明進行說明,公司并沒有出現流動性危機。
除去流動性危機,媒體對于翼龍貸的“加盟商”商業模式的質疑也比較多。所謂加盟商模式,指本地加盟商利用地域優勢,向平臺推薦借款人,翼龍貸平臺方再統一在線上撮合資金。翼龍貸想要打造一個整合全國各市縣的加盟商的平臺的發展規劃有關系。
翼龍貸CEO陸奇捷對行業第三方透露,考慮到地緣關系復雜性,翼龍貸曾經靠著加盟模式在中國迅速開拓了市場。
如今,這種機制也造成了一些負面效果。此前有媒體報道,翼龍貸加盟商跑路、暴力催收問題等問題時有發生。
據行業第三方數據統計顯示,在2017年P2P網貸行業三農業務成交量排行榜(TOP30)榜單中,翼龍貸以186.19億元的成交量位居榜首,三農業務占比為76.95%。
公開資料顯示,翼龍貸成立于2007年,核心主體是北京同城翼龍網絡科技有限公司。2014年11月,翼龍貸獲得聯想控股9億元A輪融資,聯想控股持股比例為33.33%。
一、流動性危機:龍卷風的中心
采訪當天,行業第三方沒有就此前炒的很熱的翼龍貸的流動性問題進行發問。大家都心照不宣,這其實可能是個偽命題。
點開網頁,以“流動性”、“危機”與“融資花光”為關鍵詞的財經新聞鋪天蓋地。
“翼龍貸深陷流動性危機:融資早已花光 疑似被聯想拋棄”、“深陷流動性危機的翼龍貸,暴力催收、加盟模式弊端重重,“金主”聯想避之不及。”
……
給出的論據如下:
“自從去年3月以來,翼龍貸已連續10個月資金凈流入為負數。2017年全年,翼龍貸資金凈流入累計-74.97億元。”
資金凈流出與“風險”不能劃等號,實際上有很大區別。
對于網貸平臺來說,資金凈流入與凈流出,從本質上說都是借款人還款之后,投資人收到回款。資金凈流入低更多的意義上是代表當期的成交量較低。
行業在前幾年的發展中存在將長期標拆解成短期標的情況。在短期標到期的時候,借款人其實并未還款,這個時候就需要再發短期標,把上一期的本息兌付給投資人。如果在這時,平臺沒有資金及時入場,則會導致平臺兌付困難的情況。
從已有的報道來看,給予這樣報道的媒體并沒有給出翼龍貸內部的逾期壞賬或者是實錘的財務數據。
翼龍貸在1月17日,也就此問題給予了聲明:
“自2017年5月以來,翼龍貸通過中國互聯網金融協會的信息披露系統公布平臺數據,接受公眾監督和檢驗。截至2017年12月31日,翼龍貸的待償金額由134.2億元增至146.7億元,增長12.5億元,月環比保持溫和持續的正向增長態勢。公司經營狀態良好,不存在流動性問題。“——《翼龍貸關于近期輿論關注情況的說明》。
關于聯想退出的回應,截至目前,聯想控股在翼龍貸持股比例從未發生變化,仍然為33.33%。但是“聯想控股”并不是翼龍貸的控股股東,翼龍貸官方回應西藏達孜信德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持股比例為52.32%,實際上這是翼龍貸的控股股東,而王思聰(原翼龍貸網董事長、CEO,現是翼龍貸名譽董事長)對該公司的控股達100%。
二、加盟商:“風險實際上都被我們承擔了”
近日有關翼龍貸加盟商跑路和暴力催收的案件時有發生。
2017年5月31日,河北省石家莊市長安區人民法院審理原審被告人白玉托犯職務侵占罪一案,作出(2016)冀0102刑初206號刑事判決書。原判認為,被告人白玉托作為公司人員,利用經手該公司小額貸款(快速審批秒下款)業務的職務便利,將貸款人償還給公司的錢款截留并侵吞,涉案金額逾570萬元,其行為已構成職務侵占罪。
2017年7月河北滄任德全利用職務便利,將單位財物催收后未歸還到翼龍貸網絡平臺,而非法占為己有,侵占數額210.1萬元。
根據中國網不完全統計,2017年裁判的翼龍貸涉及暴力催收的14起案件中,2件為故意損壞財物罪、1件尋釁滋事罪、2件故意傷害罪,其余9件均涉及非法拘禁犯罪。
1.翼龍貸總部與加盟商的利益關系
“為什么會出現這些情況?”行業第三方問道。
“大家其實合作的挺不愉快。”行業第三方的暗訪中M先生(化名)回應:“成本是我們的,利潤大頭是他們的。”
此前行業第三方也就此問題問了公司方,對方回應稱,最近下達的法院文書實際上不是今年發生的,只是文書下達的時間剛好集中。關于原因,翼龍貸認為 加盟商風險是因為管理不夠精細化,個別加盟商將管理要求在執行過程中出現偏差。包括加盟商也存在本身除了意愿方面,和能力(風控和獲客等)不足。
行業第三方向M先生詢問了具體的營業數據,將對方的回復的信息進行了整合。對于此,行業第三方暗訪了南方某城市加盟商,經核實加盟商與平臺之間的利潤分成如下所示:
翼龍貸總的的利潤組成為投資人與借款人之間的利息差,以及借款手續費用。這其中,利息差加盟商獲取不到,手續費中有一部分給加盟商。
"手續費怎么分配?“行業第三方問道。
“我們(指加盟商)是6%,平臺3%。“M回答。
“那你們生活的還是挺好的。“行業第三方說。
“一看你就不懂行,說是說這么多,能到的實際上也只有3%。“M 回答道。
M進一步解釋:“這6%中有1%是貸款到期結清沒有逾期的情況下返還,一旦借款戶逾期還款這個借款戶的1%就拿不到了。另外的2%按月結算,按照約定是作為傭金返還給我們,這個月里如果完全沒有逾期壞帳的情況下可以拿到這個錢。” M先生回應道。****又向另一位加盟商H(化名)先生進行了求證。
行業第三方也將此圖發給翼龍貸工作人員,對方的回復是,該圖數據存在錯誤,截至發稿,翼龍貸尚未提供“正確”數據。
M先生位于中部城市的一個縣城,2017年城鎮常住人口人均可支配收入在3.3萬元左右。
今年,M先生的門店團隊一共有5人,成本主要包括房租和員工工資。具體如下:
5萬(房租費用)+15萬(員工工資)+10萬(平臺使用費)+50萬(保證金費用)=80萬
“農民借貸具有小額分散的特點,實際上我們貸前風控和貸后管理的成本也會增加。”
行業第三方暫且以成本最少、借款人全部按時還款,加盟商一年做得較好情況下最高放款度為2000萬來計算。
第一年加盟商的最高收益為2000萬×4%=80萬,剩下的2%×2000萬=40萬也是收益的一部分,按月結算,按照約定是作為傭金返還給加盟商,如果這個月完全沒有逾期壞帳的情況下可以拿到現錢,用80萬再減去成本最低的情況80萬,幾乎不盈利。如果沒有出現逾期,還剩下40萬的傭金,其中的4%和2%所指為加盟商手續費收入。
“第二年還是賺錢的。“行業第三方問。
”按照官方的說法壞賬率為3%,但實際上低于10%就算年份好,3%的話2000萬就是60萬了,你算上壞賬率,況且也放不到2000萬這么多。縣級市大概一年能放出去800—1000萬左右。“M表示。
此前,翼龍貸前董事長王思聰公開披露翼龍貸的壞賬率為3%。
“逾期壞賬責任還是我們承擔,但是超出的天數或者金額還是可商量的。”M告訴****,“我們2015年是盈利的,2016和2017年實際上都是虧本的。” M告訴行業第三方。
“農民跟城市人不一樣,他們看天吃飯,前年(16年),我們這里出現水災,農民還不上款子,1000多萬放出去,還有很多錢收不回來,投資人的風險誰承擔,這你還用問嗎?”南方某縣城H先生解釋說:“逾期壞帳責任是我們加盟商承擔,逾期40天才需要我們墊付賠償,盡管我們從借款客戶逾期第一天開始就已經進行催款,但仍然很難從有些借款用戶那邊將錢催回來。一旦出現逾期對于加盟商來說壓力很大,為了2%的傭金,小額逾期貸款,加盟商會補齊給平臺,因為保證金在那兒呢,少的不就先墊著嘛。”南方某縣城加盟商H表(化名)示。
行業第三方:“萬一出現大的呢?”
H:”先催著。“
行業第三方:“會使用什么手段?”
對方沉默了,沒有給予回復。
中國裁判文書網至少15份法院判決顯示,催收人員對欠債不還者實施了辱罵、毆打、恐嚇、要挾,其中不少催收人員還是刑滿釋放人員。河南開封市中級人民法院判決的《賈震、孟勃非法拘禁二審刑事裁定書(2016)豫02刑終317號》顯示,三名被處非法拘禁罪的翼龍貸公司職工,竟然其中兩名都曾經“有案底”,后來刑滿釋放進入了該公司。
H:“實在墊付不起,在巨額壓力面前,很可能會出現加盟商崩盤無力經營下去的情況。就會選擇跑路。“
行業第三方:“就沒有退出機制嗎?”
M:“如果全部收回來,那么保證金全額退還,如果總共出現的逾期壞帳不超過50萬,那就扣掉相應的壞帳。但是一般一年經營下來想退出的話,很多人保證金不夠扣的。我們賺時間的錢,實際上保證金根本退不了,因為你要運營,底盤就會不斷攤開。“
”加盟商和平臺實際上綁一起了,同生死。“M表示。
對此,零壹智庫研究員陳小輝表示,“平臺向加盟商收取保證金,一方面具有風險兜底的作用,這并不能杜絕加盟商收放貸時向農民征收其他費用、出現截留資金等行為,出現此類行為后沒收保證金容易導致加盟商的過激行為。”
根據媒體報道,加盟商模式出現的糾紛有兩種,一種是加盟商跑路,一種是暴力催收。
2、“總部也不容易,經營性貸款利潤少、工作量還大”
“長久來看,農村信用體系建設是一項系統性工程,推行起來并不容易。尤其是農村信用體系因其自身的特殊性,在推行過程中遭遇諸多現實難題。”業內人士表示。
“消費金融期限短、利率高。而涉農經營性貸款周期長利率也相對較低。”業內人士認為: “對于翼龍貸來說,首先農村征信就比較困難,需要親自走訪,沒有大數據參照,光是這個工作量就比城市大很多。”
農村信貸難做主要表現為:一是農村經濟主體的信息分散在不同的政府涉農部門,信息收集難度大,導致無法形成有效的征信共享機制;二是農民信用意識不足,忽視自身信用的積累。加之,守信激勵和失信懲戒工具發揮的作用有限,守信激勵不足,失信成本較低,導致農村信用體系建設缺乏內在動力。
“總部也不容易,經營性貸款利潤少、工作量還大”M表示。
陸奇捷對行業第三方表示,農村是一個更加理想的金融市場。從央行資產負債表去看,這一兩年央行一直在做杠桿調整。從企業部門,慢慢轉移到主營部門。但是整個金融部門需要細分去看,因為中國有大量的農村,有大量的農村家庭。如果把農村和城市細分開來去看,中國城市家庭的杠桿率其實非常高。從微觀的領域看,無論是在現金貸,消費貸,還是首付貸,都呈現出來一種過度融資,或者是被虛擬化的特征。陸奇捷坦言:“翼龍貸在中國農村的金融市場大有可為。”
三、探索直營模式
“解決當前中國“三農”問題的關鍵是金融,解決中國當前金融問題的關鍵是“三農”,是“三農”市場。”陸奇捷解釋道,目前說有三萬億的金融需求,但可能只是基于當下我們能夠觀測到,或者統計到的金融需求,后面其實是有兩個可以提升的維度。第一是那些沒有被統計到的金融需求,第二個是潛在在未來會成為現實的金融需求。如果從這兩個維度討論的話,農村金融市場這個規模不是一萬億、三萬億,可能是幾十萬億,乃至更大的市場。
而陸奇捷認為,結構性失衡導致城市過度融資,農村尚待開發。“我們一直致力于做普惠金融,幫助三農。”從這個角度來說,加盟商模式也好,直營模式也好,翼龍貸都是在為農業、農村和農民服務。
陸奇捷向行業第三方透露,選擇加盟模式具有其歷史性,加盟式運營模式在初期開拓市場時,加盟式具有優勢。一方面,基于加盟商對于地域性特色的掌握,能夠迅速幫忙打開市場。另一方面,由于熟人圈層的關系,加盟商對于當地農村居民的信用信息可以有一定程度的掌握,幫助企業掌握前端風控。另外,與直營模式相比而言,也會有一些優勢,因為直營團隊的培養過程會更長。
不過,歷史遺留問題在擴張過后日益顯現,加盟商模式暴露出弊端。陸奇捷向行業第三方坦言,加盟模式主要有兩大典型風險:
第一,信用風險本身是典型風險。但他指出,這種風險“不會因為你采取了加盟制、類加盟制還是直營這個模式,兩種模式下信用風險本質上是等同的”。
另一個是操作風險,包括人員、流程等因操作不當引起的、也包括道德原因引起欺詐風險等。陸奇捷強調,“從這個角度來講,加盟制也好,直營也好,都能夠找到相應的案例。核心在于有沒有針對經營管理模式采取相應的操作風險管理風控機制,這是最核心的。”
但是業內人士認為:“加盟模式不適用于網貸經營。加盟模式的確能較快地擴大規模,但能否快速形成顯著的規模效應,我比較懷疑。從目前情況來看,小平臺缺乏類似大平臺的購物、社交等數據,發放貸款無法做到純線上,很多時候發放貸款還是要一單一單地審核,規模上去了,單位放貸量的成本并不會明顯下降。但另一方面,網貸的風險本來就高于傳統融資渠道,加盟模式控制風險困難很大。”
陸奇捷也向行業第三方表示,2017年,除了原來的加盟體系之外,翼龍貸也積極的去探索直營模式。翼龍貸在農貸事業部之外,還有供應鏈金融事業部和集群金融事業部,這都是直營模式。在部分區域,翼龍貸也選擇了開展一部分的直營。從目前整個直營的運營情況來看還是非常好的。
【來源:零壹財經】
1.砍柴網遵循行業規范,任何轉載的稿件都會明確標注作者和來源;2.砍柴網的原創文章,請轉載時務必注明文章作者和"來源:砍柴網",不尊重原創的行為砍柴網或將追究責任;3.作者投稿可能會經砍柴網編輯修改或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