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離場的比特幣小礦場:曾經的"印鈔機"讓人心累新金融
在比特幣挖礦風生水起的中國,已經有人黯然離場。
“不做礦池了,太累了,”一位礦池公司的管理者張帥(化名)對記者表示。他不無傷感地把自己的這次創業經歷描述為“一塌糊涂、一敗涂地”。
在其比特幣礦池公司的官網上,會實時更新最新挖到的幣的收益和哈希碰撞的難度。但這頁精心設計的網頁上顯示的最后一行數據,永遠定格在了2017年12月7日16時06分。
1月2日,記者曾報道,互聯網金融風險專項整治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向各地下發文件,要求積極引導轄內企業有序退出比特幣挖礦業務,并定期報送工作進展。而在更早前的去年11月中下旬,互金整治辦就已經召開會議,專門討論引導礦場退出的問題。
“很多小型的礦場已經搬到俄羅斯和冰島了,也有些因為偷漏電問題被當地政府關停了,但大的礦場還在,”一位比特幣挖礦行業人士對澎湃新聞表示。
挖礦實現財務自由
把時間撥回到2011年。張帥第一次接觸到比特幣就在那一年,他開始了人生中第一次“挖礦”。
挖礦是比特幣產業的上游。礦工通過自己手中機器的運算能力進行“哈希碰撞”,也就是去解決比特幣系統中每10分鐘出的一道題,誰先答出來誰獲得系統分發的比特幣獎勵,也就是“爆塊”。一開始是獲得50個比特幣,后來逐步減少到12.5個,這些比特幣最終總數將達到2100萬個,將會在2040年挖完。截止到今年1月,全球已經挖出了80%的比特幣。按理說,挖礦這個行業的壽命應該在22年后完全結束,但是市面上出現了萊特幣、比特幣現金等更多幣種,讓這個行業持續下去成為可能。
2011年,張帥在上海一家主營服務器托管業務的公司做銷售,他當時的上司帶著他“挖礦”入場,當時挖礦的主流還是顯卡。2012年,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的計算機系博士生“南瓜張”開始靠賣設備賺錢,他的礦機芯片阿瓦隆效率相當于幾百臺電腦,2012年9月開始接受預定,2013年第一季度開始發貨。
也是2013年開始,隨著手里比特幣價格上升,張帥把比特幣賣了不停地補充挖礦機器,后來把自己經營的礦機賣給了華東一家規模較大的比特幣公司,自己也成了這家公司的經營人員之一。但是經營理念不合,2016年張帥又拉上自己的同事,開始創業單干,做的是礦池。
張帥毫無疑問是幸運的。早期很多用電腦CPU和顯卡挖礦者只是出于興趣挖了挖,當時的幣價僅為幾元錢,挖了之后很大幾率會忘了錢包密碼,這些比特幣就永遠“沉睡”在網絡中了。但張帥不一樣,雖然不是比特幣虔誠的“信徒”,但他有一種執念認為,這在2010年1萬個才能買2個披薩的幣最終會給他帶來財富。于是在第一次見到記者的時候,他不無得意地說:“比特幣帶給了我財務自由。”
最高峰時,他擁有過1萬多個比特幣,如果留到現在,那是一筆10億元人民幣的資產。然而在后來幣價震蕩期間他陸續賣掉了很多,留下的并不多,這也是讓他后悔不迭的原因之一。
將礦機視作印鈔機
初見張帥,是2017年夏天在杭州蕭山的一個創業孵化器園區的寫字樓里。張帥三十多歲,身材微胖,面色略黑,話不多,但是有一種江湖草莽氣息的豪爽。他穿著條文T恤和人字拖,帶著澎湃新聞記者繞著50平米左右的創業公司辦公室轉了一圈。辦公室里,是十來個年輕的程序員,在緊張地盯著屏幕上的串碼。
他們所管理的礦池,主要負責獨立礦機的集中托管,他們維護網絡中的各個節點,傳輸運算信息到比特幣網絡中,如果自己管理的礦池中有礦機碰撞出正確結果,礦池要將所獲得的比特幣平均分配給所有礦機,主要依據是算力貢獻。所以,礦池可以理解為“組團打怪獸”。
“我們礦池的產量不高,大概是全球的百分之一,”張帥說。
百分之一的確不高。中國占據全球80%的算力,礦機巨頭比特大陸旗下的螞蟻礦池算力占全網近四分之一。
在當時,比特幣正在漲價區間,張帥看好礦機是印鈔機。
事實上,此后比特幣價格暴漲翻倍,收益率更高。一位業內挖礦巨頭公司高管也告訴澎湃新聞,“買了礦機之后,半年就能回本,之后都是掙錢。”
但這里有個制約因素,就是巨大的耗電量。以每度0.35元的較低電價計算,挖出一個幣需要5000-6000元的電費。摩根士丹利分析師此前在報告中表示,虛擬貨幣挖礦在2018年可能會消耗140太瓦時的電力,約占全球電力需求的0.6%。
“有興趣你帶一臺礦機回去挖著玩兒,收益也歸你,不過這玩意功率大,噪音也大,放辦公室放家里可能比較嘈雜,”當時張帥這么對澎湃新聞表示。
挖礦行業“螞蟻搬家”
收益率高也擋不住回撤的腳步,迎面而來的攔路虎是監管部門。
2017年9月4日,央行出手整治ICO(代幣首次發行),比特幣行業內有所震動,但不少人堅持認為央行打擊的是仿照比特幣的山寨幣和虛假項目融資,“血液正統”的比特幣不會受影響。然而,僅僅10天之后,國內大大小小的比特幣交易所接到監管部門指令,限期關停場內交易。
交易口一封閉,上游的挖礦產業唇亡齒寒。11月,互金整治辦召開會議,專門討論引導礦場退出的問題。中國央行指示要求地方政府從電力供給入手,逐步削減比特幣挖礦規模。
同樣在這個時段的11月13日,國網四川甘孜州電力有限責任公司丹巴縣供電分公司曾下發通知給并網小水電,稱比特幣生產屬于非法經營,各并網電站全部停止比特幣生產。但之后該電力公司稱系處理大面積限電問題時匆忙撰寫,而非公司正式紅頭文件,本意并非指比特幣挖礦為非法經營,而是因有的小水電站未能優先滿足當地的民生用電需求,違反了與公司購售電合同的要求。
張帥開始心慌。他反復跟記者表示,一方面因為監管收緊,礦場之后怕又打擊礦池,一方面又看到比特幣價格一路上揚,而自己拋售過早十分懊悔。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的他,在壓力之下,于12月為自己的創業項目畫上了休止符。
張帥的預感是對的,1月2日,互聯網金融風險專項整治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向各地下發文件,要求積極引導轄內企業有序退出比特幣挖礦業務,并定期報送工作進展。
“太累了,干點別的什么不好呢,我先歇歇緩一緩,”張帥對記者說。
更多的礦場在“螞蟻搬家”。數位業內人士對記者表示,不少中小型礦場在監管壓力之下已經搬往國外,主要標的國是電費較為便宜,監管較為自由的俄羅斯和冰島。
還有一部分礦場沒那么幸運,部分設立在安徽的礦場,因為常年偷漏電已經被要求關停。
但大的礦場還在持續生產。一位業內人士對記者表示,部分礦場是地方政府招商引資來的,有合同在,也在為地方政府納稅,所以政府和礦場暫時都沒有搬走的意愿,“比如貴陽做大數據中心,也很熱衷比特幣的底層技術區塊鏈,就不會趕走挖礦企業。”
但即便是作為控制了礦機絕對多數的市場份額的比特大陸,也開始轉型。出人意料的是,轉型的方向并不是接近比特幣的區塊鏈技術,而是人工智能。比如在11月的世界人工智能大會上,比特大陸就趁機推廣了自己的人工智能技術研發的張量計算加速處理的專用定制芯片。
一場疾風驟雨即將來臨。
【來源: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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